如果这是场电影,那么就该淡入。#Live long & prosper.#Bigger on the inside.

Le bien qui fait mal

莫扎特尾随萨列里来到一间隐蔽的房间,看起来是给佣人休息的单间。他中途想过停下来,却在看到萨列里的背影隐进一个拐角的时候再次抬起来脚跟。他忍不住,他注意到萨列里向一个佣人耳语,然后就抱着手臂离开了宴席。他忍不住不用余光窥视宫廷乐师长,忍不住不去尾随他一路来到鲜有人迹的角落。所以他就这么干了,一路提防着其他人发现萨列里的离席,却丝毫不在意有人发现自己跟踪前面走得飞快的男人。说实话,莫扎特已经记不得走过的路了,转了太多个弯,他之前都不知道宫廷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带着金色暗纹的木门在他面前关上,合上的速度很快。他是将门甩上的,莫扎特舔舔嘴唇,用力地摔上。四下张望,没有佣人过来,他将额头顶在了门板上,隐约听到萨列里的喘息声,他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不敢开门,屋里的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然后他感觉自己头顶着的木板向前一倾,之前门的另外一侧也有一个重量,而现在这个重量离开了,莫扎特赶快跟着起身,以免自己直接将门压开,来不及多想之前萨列里是如何和自己只隔了一个门板。

他心惊胆战地将门推开一个缝隙,吱呀的声响在他耳边放大,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八、九、十,莫扎特透过缝隙看了进去。萨列里并没有发现他,他感觉心跳再次加速。

萨列里坐在桌子前,侧着身背,半对着莫扎特。桌子上摆着纱布、应该是盛着清水或者药水的碗,还有一个细长的镊子和一根点燃的蜡烛,有几滴蜡油滴在了烛台外面,在桌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凸起,反着烛光。

萨列里伸出手臂,袖子被翻到了大臂,裸露的小臂架在桌面上。莫扎特能够看到小臂上绑着绷带,流出的血液干成一片暗红色,透过层层纱布殷到了外面。萨列里一层层打开纱布,漏出伤口。一圈圈打开纱布的动作缓慢,重复,好像害怕再次加剧疼痛,而莫扎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忘记了眨眼。

纱布下的伤口细长,占据了大半个小臂,斜斜地横在小臂外侧。莫扎特忍不住向前倾过身子,将门推开了一大半,他以为他会吓到萨列里,但是他没有,萨列里仍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在盯着自己的伤口,像是个破碎的灵魂看着自己心口上的裂口。莫扎特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萨列里,脆弱,好像仅仅是一屏烛光就能够伤害这个男人,让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没见过这样的萨列里,萨列里一直都是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审视他们的过错,莫扎特未曾想过他会目睹萨列里的脆弱,但又好像早就熟知萨列里的脆弱。

他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上一秒萨列里还在凝视自己的小臂,下一秒他就抓起了桌子上的镊子,将镊子的尖端放在烛火上加热。莫扎特猜到了萨列里要干什么,他要阻止吗?他想要阻止吗?他能够阻止吗?他应该阻止吗?他以为自己会冲过去抢过镊子,但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感觉喉咙干涩。

他看着萨列里将烧红的镊子轻轻点在自己的伤口向外渗着血珠的地方,他听见萨列里因为疼痛而倒吸着凉气,他感到萨列里缝合着心口上的不能修复的裂口。

莫扎特无能为力,却又被此深深吸引。他不知所措,想要冲过去重新包扎萨列里的伤口,但又明白萨列里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

手臂在颤抖,有时会撞到烧红的铁器上。萨列里的肩膀绷得紧紧得,也在抖着。他扔掉了镊子,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勒出一片红印子。他在平复自己的呼吸,重新回到永远处于局外的萨列里,他一点点地重新穿好自己的衣服,带上假面,梳好头发,将袖子挽下去,有一下碰到了伤口,他疼得一哆嗦,却还是不顺手地系好了袖口。他站起来,回过身,猛地看到了莫扎特。莫扎特在他眼中抓到一闪而过的惊恐,那惊恐让萨列里打翻了烛台,唯一的光源被切断,只剩下黑暗。

莫扎特朝着萨列里的方向迈开步子,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朝着萨列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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