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场电影,那么就该淡入。#Live long & prosper.#Bigger on the inside.

安东尼奥`萨列里的结局-诅咒

BGM:Stars--Nina Simone

安东尼奥`萨列里发誓让自己的大脑远离酒精,而戒酒也可以将他带到他本该去的地方,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萨列里身上背负着一个诅咒。诅咒这类东西,玄之又玄,有人相信便为真,而不论是年幼的安东尼奥还是萨列里大师,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相信那样的命运,自己终将因为一个错误而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人能说清楚那个诅咒的由来,家族里哪个愣头青干的哪件缺德事儿惹怒了哪位没事闲的的女巫或魔女,从而家里刚出生的孩子负责擦这个屁股,背负一个莫名其妙的诅咒,成为一个故事的主角,这种事情都差不多,几年之后就没人能说上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总而言之,萨列里一旦沉迷于一个事物,当这件事物从他生命中消失时,他便要面对撒旦,所以萨列里要不然一辈子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要不然就只能祈祷自己这辈子永不劈腿。

把时间往回推,推到周围的人还管萨列里叫“大肚子商人家的小安东”的时候。那时候,小安东无比在意这个诅咒。毕竟,对于一个出身基督教的年幼的孩子,“面对撒旦”是个很严重的后果,远比死亡要更加恐怖,所以大肚子商人家的小安东总是守着自己的陶瓷水杯,那是他爸爸倒卖的一个玩意儿,圆杯子,蓝色的,把手周围有几颗突起的黄色星星。他会在大肚子商人喝醉的时候,紧紧抱着他的杯子,躲到餐桌底下,用软乎乎的拇指一遍遍地划过把手上的星星,然后和自己说:“保护好这个杯子就好。”可是他失败了,杯子碎了,但也没有撒旦将他拉入地狱,毕竟“一个小孩子沉迷于一个杯子”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后来,萨列里以为诅咒中的事情指的是音乐。如果是这样就好说了,他时常这么想,因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厌烦音乐的,就算是后来有了莫扎特,莫扎特让他想起来自己的星星杯子,和他的父亲,看到莫扎特就像是撕开多年前长好的伤疤,又像是每次母亲将他从餐桌下抱他出来时偷偷塞给他的水果糖;像是最糟糕的噩梦,又像是最终的救赎。他打心底喜欢莫扎特,赞赏他热爱生命,敬佩他不拘于金钱和名声,爱慕他的音乐。莫扎特的音乐无比崇高,总是用最意想不到的组合谱写出最优美的曲调,像是那些音符本就应该是那样。聆听莫扎特的音乐是一种享受,萨列里渴望漫步于莫扎特的和谐之中,沉浸在小调、大调、和弦、巴音之中,可一旦沉浸,便觉得自己是其中唯一的不和谐。将一滴墨水滴进清水中,墨水会慢慢散开,将整杯水染混。萨列里觉得自己便是那滴墨水,是梦境中的唯一一处现实。坐在剧院的包厢中,看着莫扎特高举指挥棒,手腕转动,收住最后一个音,这便是第一个梦境于下一个噩梦的中场休息,萨列里抿着嘴角,却满心满意地鼓掌。

噩梦教唆萨列里酗酒,先是谱曲时的几杯红酒,然后就鲜少再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意识清醒时便觉得异常痛苦,绝望和渴望混在脑子里一起叫嚣,高音和高音相互纠缠在一起,小二度和减四度。再后来,些许的醉意能够让耳根子清净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商人萨列里,一位愤怒的父亲,当他感觉醉意蒙在眼前时便能看见他的父亲顶着啤酒肚堵在门口。喝完这瓶,讨人厌的家伙就会消失了。一般都是这样。

罗森博格早就不再来访,达蓬特也日渐疏远,他已是音乐的弃子。

某个深夜,他突然清醒,躺在床上,想起了他的星星杯子,他眼睁睁地看着星星杯子摔在地上,没什么悲伤,没什么惊讶,没什么懊悔,内心没有一点波澜,而杯子碎在那里,捡起来也重新拼不上。

大肚子商人嚼着最后一口午饭,用吃剩的骨头指着他的儿子,“异想天开地想要学音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咂,还不如那癞蛤蟆,好歹吃天鹅肉还能填饱肚子,你那崇高的音乐呢?有个屁用!”大肚子商人家里的小安东已经长得太高了,也早就过了钻到餐桌下面的年纪,他低头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母亲在之前偷偷给他递了眼神,他不能走开,只好继续听着,“你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个蠕虫,寄生虫,已经啃了老子七年,现在还打算就这么耗干这位辛苦养家的父亲的最后一块银币!败家的货!”小安东瞪着自己的被子把手旁的星星,他不是这个家的祸害,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何苦来呢?”萨列里拉了把椅子做到了小安东的边上,“看看我现在,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被政治、朋党所囚禁的音乐,被自己所封杀的音乐家。”周遭的一切被暂停,商人刚把手放到桌子上,母亲还没来得及转头。萨列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扎特从远处走来,招了招手,将安东尼奥叫了过去。他和安东尼奥坐在地上,一起玩着蓝色的杯子,相互分享些私密且充满童真的耳语。安东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而萨列里,萨列里想要大吼:“这是错误的!”,但他忘记了要怎么发声,只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这是自己喝醉后的幻想,不是莫扎特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萨列里感到后背发凉,这本该是自己自怨自艾,纠结人生失败的时刻,他来干什么?

萨列里看到莫扎特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小孩子将杯子放到莫扎特的手心里,然后回头看了眼萨列里,便跑走了。也许是去教堂的后院听合唱团的排练,或许只是跑去玩了,萨列里记不清自己当时都在干什么,小孩子都会做的事情吧。

“为什么我们从未成为朋友?”莫扎特站在自己几米开外的地方。萨列里想要反问为什么他们会成为朋友,未就业的音乐天才和位居宫廷首席乐长的庸才能有何交集?“您总是离我很远,但您的音乐又很美好,带有无比细腻的感情,所以我想,也许您只是做出一份难以接近的样子。”莫扎特还是站在那里,但萨列里发现他不能说出那些在自己脑子横冲直撞的恶毒而尖锐的话语。那是个柔软而美丽的灵魂,萨列里不忍用自己的疯话去玷污那片纯洁,更况且那也不是唯一的理由。所以他只是咽下口唾液,感觉嗓子干涩得发腥。

“为何您从不回应我的示好?”

“因为不愿意。”

“因为我?”

“因为我。”

莫扎特瞪大了眼睛。

“您的音乐,至高无上,它将是永恒的,而你我的关系不会。”

“没什么是永恒的,萨列里,我的朋友,生命有限,世人终将有面对死亡的那天,死亡降临之日即是分别之日啊。”

“在痛恨和埋怨彼此之前,留些距离吧,那样也许您还能注意到我那窃取而来的一两个音符。”

“不要这么说。”

“不要怎么说?”

“那不是窃取来的,我的朋友,那是真正的你啊,有着脆弱的内心和坚硬的外壳。”

“像是最最卑贱的甲虫。”

“像是一个受伤而坚强的灵魂。”

“我从未受伤。”

“你不是一直在伤害自己吗?”

“我伤害了你。”

“对我在宫廷的求职加以阻挠,是的,但除了你,更多的是罗森博格。”

“是也不是。”

“我感觉你不想再说下去了。”莫扎特反而笑了,眼眸因为笑意而温柔,米色的发梢软软地垂在耳旁。“你知道不,我一直觉得我们能有比友谊更深入的关系,那种心灵上的联系,你能够听懂我的音乐,安东尼奥。”莫扎特眨眨眼,扬起嘴角,留下了一个真真切切的笑容,他将杯子扔向萨列里,然后向后退着又消失在了幻想和现实交界的那个远方。而萨列里没有伸手去接自己的星星杯子,他甚至没有费心抬手。杯子掉到了地上,他回过头,看到年幼的安东尼奥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惊恐。

是时候走开了,之后就是商人的愤怒和母亲晚了一步的保护了。

再没有别的了,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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